陈道富：金融科技伦理是多层次的 在市场迭代演进过程中逐步调适

　　2022年12月13日-14日，由中关村金融科技产业发展联盟、中关村互联网金融研究院、中国互联网金融三十人论坛主办的“2023第十届中关村金融科技论坛年会暨2022‘光大杯’中关村番钛客金融科技国际创新大赛颁奖典礼”在“云端”举办。论坛年会为期两天，包含主题演讲、圆桌对话，发布优秀案例、金融科技与数字普惠报告、《web3.0》图书、中关村金融科技30强、金融科技竞争力报告等多个重要板块。50余位行业专家齐聚一堂，共谋金融科技领域的前沿热点，共克时艰、共话未来！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陈道富参加了12月14日ESG可持续发展专题论坛并发表题为“治理视角下的金融科技伦理”的演讲。他指出金融科技中涉及到四个维度：分别是数据、数据技术、金融和伦理维度。人跟技术实际上是共创生态的过程。人既是技术的使用者，也是技术的构成部分，两者在相互影响、相互迭代的过程中完成相互认知和调适，最后形成共同生态。金融科技伦理是多层次的，也是在市场迭代演进过程中逐步调适的。金融科技应从管制走向治理，实现多主体、多层次的基于共同使命的合作制衡。这需要政府维持市场秩序，形成共识机制，将一致认可的价值观体现到市场规则中，在规则形成可预期、相对确定并体现正义的情况下，更多地通过市场演化出合作模式，最终形成有效的金融科技的社会治理。

　　发言内容 （以下内容根据现场速记整理）

　　一、金融科技伦理概述

　　（一）金融科技中四个维度

　　金融科技涉及到四个维度，分别是涉及到数据映射和选择的数据维度，第二是对数据的收集处理和使用等的数字技术维度，第三是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基于经济权利的凭证化和再配置的金融维度，第四是伦理维度，涉及到人行为背后价值观的判断和选择。

　　（二）数据层面治理和伦理

　　数据是把物理世界和人类社会的一些状态、转化、关系映射到数字空间，把全息的现实世界变成一个有限维度的信息。这过程会造成信息的减少和扭曲。这主要是和现在的技术水平有关系，还与人类对现实世界的认识还不充分有关。在数字化转换过程中，人类自身的无知、偏见、偏好会被技术和数字固化，所有基于这些数据的应用经常会被“无觉知”的染上了技术以及技术背后认知上面的无知、偏见和偏好。这就涉及到了人类的伦理和治理问题。

　　（三）行业和技术层面治理和伦理

　　在技术和行业维度，数字技术发展会逐步分离三类主体：数据的收集对象，处理主体和使用对象。对数据主体来说，它会涉及到数据的经济利益问题，涉及到数据的人格特征或人格属性的保护，还会涉及到数据安全。对数据处理的主体来说，会涉及到收集、加工、挖掘、价值和使用等不同环节的利益分配和数据安全保护问题。对数据接受者来说，当数据收集主体和数据使用对象出现割裂时，伦理问题就会显现出来。

　　除了横向不同主体之间的关系引发的伦理问题外，还会涉及到纵向主体之间的一些关系和伦理问题。以行业为例，对于数据产业来说，产业的生命力来源于对数据的内在价值的发现和充分的使用。但要达到这个目标，则需要推动分工合作，价值或者信息能够在整个数据产业链上合理配置。在合理保护隐私和确保安全的基础上，实现数据的一定程度上或者有一定代价的共享。但现实是，行业中无法做到合理的利益分配，最终环节实现的价值无法合理延伸到整个数据产业链的每个环节，这就使得产业或行业的发展最终会变成一个闭环，仅由一个主体来完成所有数据产业链的所有环节。因此，我们需要在市场化运作条件下，寻找到一套价值分享机制，确保数据链条上的各方能够实现获得的价值与创造的贡献呈正比，这样产业链才有可能被打开，实现社会化分工和合作。

　　在产业链打开之后，还会涉及到国家核心竞争力的问题，这背后涉及分层组织，由不同的机构、组织来实现不同的功能，达到更深层次更大范围的社会分工合作。

　　总之，在技术层面上涉及到了不同主体之间，涉及到宏观上行业和国家核心竞争力的价值判断。是以行业发展为主，还是重点保护数据主体利益为主？在产业的发展过程重点关注某类群体诉求和利益，还是在不同的阶段关注不同的群体和不同的利益诉求？这些都会导致伦理和治理上问题。

　　其实技术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技术伦理的问题。人跟技术实际上是一个共创生态的过程。人在技术的演进过程中，既是技术的使用者，也是技术的构成部分。“使用”就是“被使用”。技术是人的工具，但事实上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技术的工具。两者在相互影响、相互迭代中完成相互认知和相互调适，最后构成共同生态，相互依存。当技术涉及的面越广，复杂程度越高，那么它引起的社会的冲击就越大，对人类的伦理冲击更加突出。人在这种冲击里面，有时候是被动卷入的，有时也是主动参与的，伦理涉及的是技术使用过程引发的对人价值的重新判断和重新选择。一般认为技术的选择、使用发展由人类价值主导，对技术使用有外加约束，使得人们能够接受，但人类价值其实也不是“先验”确定的，人类对技术的价值判断，以及自身价值判断的选择，同样也是相互适应的过程。选择一部分，改变一部分，接纳调整一部分。金融科技既是涉及面广，复杂程度高的技术，也是能改变技术和时代背景的技术范式转换。对于金融科技给人类带来的冲击，应保持一种开放谦卑和包容的态度，最后找到相互适应的技术演进方向，让双方在可接受的程度下共同受益。

　　二、金融科技伦理治理

　　金融科技将数字及数字技术运用到金融活动中，就会涉及到在金融层面上的利益关系和伦理问题。金融本身处理的就是基于信任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涉及到大量伦理问题，但影响到行业，还会产生传统金融机构和金融科技服务的利益和伦理关系问题。金融机构和科技服务之间的合作界限，尤其是对于同时开展金融自营、合作和科技赋能的平台金融，在转型时期和重大冲击面前，效率、安全稳定和未来行业市场发展平衡背后，是重大的利益、生产生活方式的调整，更是与伦理高度相关。数字货币更是影响深远的具有宏观和伦理意义的重大领域。金融科技的发展，越来愈内嵌于我们的生产生活场景中，“日用而不知”，给人们带来了很大便利，但也给个人隐私保护带来了一定冲突。又比如金融科技可以通过对某一类人群的行为研究，然后进行定向销售等，这种消费金融会不会产生“信息茧房”问题，会不会有误导和上瘾的问题？这些都是我们需要思考的伦理问题。

　　最后谈一点关于治理的观察和思考。治理是主体之间为了实现共同使命，在相互互动的过程中逐步建立起来的合作制衡关系，而不是一个单向建构的。

　　金融科技治理也涉及到很多合作制衡关系，这些模式的选择应采取市场的演进方法，特别是对一些涉及到收费模式，对于各种合作的模式和边界选择，都适宜在市场演进去寻找合作模式的过程。

　　在寻找合作模式市场演进的过程中，实际上仍然是需要发挥政府作用的。政府在在这个过程中它应该主要发挥两类作用，一类就是应该保证市场力量的基本均衡，重点保护弱势群体，使得这种演进能够在力量相对均等的情况下产生相对平衡的结果。另一类是要维护市场秩序，使得这种演进在合理的秩序下，把伦理规则输入到市场规则里，使得市场能够在有规则的情况演进，并体现人类价值判断。

　　总的来说，金融科技伦理是多层次的，也是在市场迭代演进过程中逐步调适的。金融科技应从管制走向治理，实现多主体、多层次的基于共同使命的合作制衡。这个过程需要政府维持必要市场秩序，形成市场共识机制，将一致认可的价值观体现到市场规则中，在规则形成可预期、相对确定并体现正义的规则体系下，更多地通过市场方式演化出多样化的市场合作模式，最终形成有效的金融科技的社会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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